白癜风贫困公益援助 http://baidianfeng.39.net/a_yyxw/151009/4707223.html老物件被包浆,它的光泽发散着深入骨髓的温暖。老物件被赋灵性,它的气息收藏了逝去的岁月与情感。与老物件相伴的岁月,平凡、贫瘠,却不乏开心、快乐。老物件常常会像钥匙一样打开记忆之门,许多幸福而温馨的时刻,许多美好而珍贵的情感,从记忆深处蜂拥而来,温暖着时光,感动着生命。——编者父亲的拨吊□默予(上海)记忆中,父亲似乎从来就没年轻过:面庞清癯,短发花白,憔悴的脸上皱纹纵横,苍老如年至耄耋;肩上挎着的白布口袋里时常装着洗得净白的羊毛,右手快速拨动拨吊,然后两手娴熟地撕扯、续捻羊毛,均匀且细白的毛线团便在拨吊上不断膨大;不捻毛线的时候,父亲手中的物件便换成了织毛衣、毛裤或毛袜子的棒针,他一边手指娴熟地穿针引线,一边同人们谈天说地,眼睛并不用刻意盯着手中的活计……其实,父亲去世时才四十三岁。年暑期,在等待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日子,我给队里放牛。可临近开学了,通知书还迟迟未到,我赶紧找班主任老师打听。老师不无惋惜地告诉我,我没被录取!我一下蒙了,怎么可能?我可是全年级成绩前三名的学生啊!老师也颇为无奈:“因为你是外公社的学生啊!”那时的升学主要靠推荐。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,想让在六中当教师的舅舅帮我活动一下。父亲却让我中断学业,并且劝慰我:“自古道‘家有千万,不如薄技在身’,去学一门手艺哇。学好一门手艺,也能吃一辈子香饭。”其时,父亲已放下羊铲在家静养大半年了。父亲患风湿性心脏病多年。在我读小学时,父亲就是队里的羊倌儿,那是队里照顾他,特意安排的。直到去世的三年前,他连羊群也撵不上了才回家休养。我们家是个十口之家,生活特别困难,七个兄弟姐妹,除了我和姐姐相差五岁,其余都是挨肩兄妹,同时有三四个在学校读书,家庭负担自然很重。尽管生活艰难,我们也没挨过冷受过冻。家里一直维持着七八只羊的存栏量,剪的羊毛通过父亲的手,源源不断地变成我们身上的毛衣、毛裤、毛袜子,使我们兄弟姊妹免受风寒之苦。我是个懦弱的人,面对父亲的决定,不敢据理力争。我一句话也没说,默默走出院子。一出门,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滚落下来。我怎么也没想到,父亲没征求我的意见,替我做了决定!一直以来,我是那样深爱着读书,父亲也曾那样期许我能读出名堂。从小学到初中,我吸引了多少同学羡慕的目光。一个同学眼里出类拔萃的优秀学生,如今竟沦为放牛娃,这让我情何以堪!那段时间,我一度陷入深深的自卑,只愿与牛为伍。父亲虽然放不动羊了,坐在炕上静养,但在精神尚好的时候,拨吊依然不停地转啊转,棒针依然在他手里上下翻飞。我辍学三年后的农历四月二十九,父亲带着深深的遗憾与不舍离开了我们。那时,我已经遵循父亲的安排,学了两年多木匠。父亲那个用猪棒骨做的拨吊,同供品一并被供在棺材头前的供桌上。我看着那个被父亲粗糙的大手摩擦得光洁如玉的拨吊,热泪长流。父亲将他越来越弱的气息一丝一丝拼命拉长,一同拧进了毛线里,又一同织进了毛衣毛裤毛袜子的每一个针脚里。父亲是在用他的生命为我们织起一道御寒的屏障啊!那年我十八岁,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在读书,最小的五弟才八岁。虽然三年来父亲多数时间是在炕头养病,但父亲在,我们就有主心骨。如今父亲走了,我的眼前一片迷茫。说实话,因为辍学,我对父亲的怨恨一直无法释怀。殊不知那时父亲已病入膏肓,每天在与死神赛跑。父亲大概已经知道自己来日无多,但作为一家之主,在沉疴难愈的挣扎中,还得撑着病体为一家人的吃喝用度操劳,还在为我们御寒不停息地转动拨吊。可想而知,父亲当初替我做出选择有多难。他何尝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个个出人头地,而我在父亲的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候,还在怨恨着父亲的“无情”。我为自己的自私和狭隘羞愧不已,在父亲灵前长跪不起,为自己的少不更事深深地忏悔。从那时候,我开始成熟起来,学会了内省、理解与宽容。对别人多一分理解与宽容,就会多一分温暖与释然,少一分误解与对立;对社会多一些理解与宽容,就会多一些和谐与安宁,少一些矛盾与怨怼。那个拨吊最终随父亲一起去了,但它却永久驻留在我的心底。在我的生命里,它早已内化为一种图腾式的存在。母亲的风箱□张少永(临河)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怀旧。前几日,儿子一家回老家看望我的父母,给我发来一段视频。视频中,母亲在煮饺子,我五岁的孙子坐在小板凳上,在灶前拉着风箱。记忆中,母亲烹制一日三餐都离不开这个风箱。风箱把灶火吹旺,然后饭香从锅里溢出。做晚饭时,我和弟弟或父亲会给母亲搭把手,主要就是拉风箱烧火。后来,村里有了电,父亲买了个吹风机。吹风机就安在风箱拐子的下面,停电时取下吹风机,堵上洞眼,还不影响风箱吹风。母亲为了省电,基本不使用吹风机。再者,父亲是木匠,家里一年四季不缺劈柴,用吹风机,柴不耐烧。父亲常说,忙了一天,晚上帮母亲拉风箱烧火还能说说话。风箱也有坏的时候,非专业人士还真的不好下手修理。农村长大的人对风箱并不陌生,但是对它的构造能说出一二的还真是不多,更别说修理了,而我有幸目睹过一次对风箱的“解剖”。记得上初中时,母亲感觉拉风箱费劲儿,且风小,就请来三里五村最有名的风箱匠维修风箱。正逢周末,我就在一旁打下手。风箱匠把风箱取出来,我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。风箱匠打开上盖板,一眼就找出病症:风板漏风,起不到抽风的效果了。找出原因后,风箱匠用准备好的鸡毛和麻绳儿重新挷扎,又给风箱杆儿涂腊,然后盖上盖板,用麻纸把缝隙糊严、糊实。风箱又恢复了工作,直到现在都没有罢过工。几十年过去了,儿孙们陆续走出了小山村,风箱成了小字辈儿游乐场外的好奇,也成了我们这些出门人乡愁里抹不去的一部分,因为它还在陪伴着母亲。收音机与自行车的记忆□杜瑞光(宁夏吴忠)一年岁已高的父母眼神越来越差,前几日,我在和父亲通电话时得知父亲想买台收音机,闲来无事时听听解解闷儿。接此父命,我却感到有些为难,心想哪里还有卖收音机的。周日,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我去了趟百货商城,到了才知如今不但有收音机,而且样式还挺多,只是买的人很少。当年那种大块头的长方体收音机已不见踪影,便携式袖珍式的收音机却琳琅满目,有装电池的,也有和手机一样充电的,还有交流电和直流电相互交替使用的,商家着实想得周全。经过售货员的细致讲解,我精挑细选、互比之后,选定一款音色纯正、开关自如、携带方便、交直流电兼用的收音机。捧着收音机,仔细端详着这久违了的宝贝,我思绪万千。我的儿时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,那时物资匮乏,物品奇缺,人们生活艰难,文化生活极其单调乏味。农村家庭几乎没有收音机,每个大队部(如今的行政村部)才有两个大喇叭。大喇叭主要播送通知,隔三差五也播送一会儿新闻、革命歌曲、样板戏等。可能是扩音设备质量差,播出的都是杂音,让人听不清楚。即便这样,人们都竖着耳朵仔细地听。有时正听着,突然停播了,人们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,各自忙去了。收音机在当时可是件奢侈品,是件现代化电器,生产队里只有队长家里有一台。偶尔和伙伴们溜到队长家高高的院墙外,屏气听人家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,有时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,清晰地听到的是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声。已记不清是哪年的一天夜里,睡梦中的我被收音机里播出的声音吵醒。起初我还以为是在做梦,揉揉惺忪的睡眼,但仔细一瞧,母亲做针线活儿用的煤油灯旁居然放着一台收音机。那一刻我惊呆了,张着嘴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听着收音机里播的样板戏《红灯记》李玉和的唱腔,望着憨笑的父亲,我一骨碌从被窝里跳出,抱着收音机左瞧右看,爱不释手。后来父亲回忆说,那台收音机是大队部里赤脚医生的儿子当兵去了,临走时送给父亲的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喜欢上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的“小喇叭”节目,那清脆的小喇叭声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就在耳边。通过“小喇叭”,我听到了许许多多的故事,这些故事曾助我在讲故事比赛中多次夺得桂冠。就是这样一台很不起眼、破旧、难看的收音机,丰富了我的生活,开拓了我的视野,使我度过了快乐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时光。二喜逢乔迁,整理物品时,两辆八九成新的自行车让我一时犯了难,送人没人要,卖给收废品的又值不了几个钱,让人怪舍不得的。望着这两辆自行车,蓦然回首,往事历历在目。作为代步工具之一的自行车,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受人们青睐。那时,很少能在公路上见到自行车,偶尔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,人们都特别好奇,尤其一些孩童,总要跟在自行车后面瞎跑一阵儿。要是自行车停放在某处,周围总会围一圈看稀罕的大人和小孩。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,物资匮乏,自行车是奢侈品,人们买不起,只能望车兴叹。会骑自行车的人极少,有自行车骑的人很是神气。记忆里,我家年才有了一辆自行车,是村队里第一户有自行车的人家。父亲说,那辆自行车是他用30斤小麦从一名上海知青手里换来的。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,那辆自行车比现在的自行车要高要长,三角架钢管直径约5~6厘米,后座架子的钢管直径也有2~3厘米,车座下的三个大铁弹簧也很粗实,可以说任何部件都比现在的自行车所用的材料要厚重,因此人们称其为加重自行车。我家的这辆自行车用现在的话说是辆“老爷车”,因为它到我家时就没有铃铛,前后轮没有了护瓦,链条也没有了护板,涂着黑色油漆的梁架脱落了许多皮,两个车轮圈锈迹斑斑,左脚蹬用方木块代替了。如果放到现在,它早已进废品收购站了。但在那个年代,我家拥有这辆自行车,胜似今天拥有高档小轿车,很是荣耀,因此我们全家都很爱惜它。每天晚间,母亲都要仔细地将自行车擦洗一遍。父亲还买回一大卷蓝色塑料条,请了位知青,利用两个晚间把梁架缠绕了一遍。经过这一打扮,自行车更加耀眼了。自打有了自行车,学骑自行车就成了全家人的一大乐事。父母白天要在生产队劳动,没时间学骑车,只好在有月亮的晚上,借着月光,母亲骑,父亲在后面扶;父亲骑,母亲和哥哥在后面扶,我跟在后面跑。我和哥哥利用每天下午放学后和星期天的时间,互相帮着学骑车。那时,我和哥哥都年岁小,个头不高,腿短,无法像大人那样正常地骑,只好把右腿穿过大梁下面的空当,上下晃动着脚蹬往前行进。过了一段时间,我和哥哥才学会踏着脚蹬转圈骑。之后,无论是走远路,还是近路,我和哥哥都要骑自行车,惹得邻居们很是羡慕。有一段时间,父亲把自行车骑到队长家,陪着队长练习骑车。在这期间,自行车被摔坏过几次,我们都很心疼。上个世纪70年代,谁家娶媳妇,“三转一响”(自行车、缝纫机、手表、收音机)是必备的条件。可那时物品紧缺,有指标,凭票供应,确实难为了很多家庭。过了三五年,村队里又添了几辆自行车,我家也更换了新的自行车。这时,自行车成了婚嫁的主要代步工具,我也长大了些,骑自行车的技术大大地提高了,成了婚嫁车队里的专职“司机”。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,自行车厂家不断扩大生产,家庭中拥有自行车的数量逐渐多起来,偷车的明显张狂起来。为此,谁家买了新自行车,都要到派出所办理车辆号码牌、领取自行车执照。这样一来,官方便于管理,私人万一丢失了自行车,报案也有依据。如今,我虽然天天坐公交车上下班,但当年骑自行车的那种感觉、那份情趣至今仍萦绕在脑海中。